佟兴雪：伴彭小峰同行的哆啦A梦

英雄佟兴雪
说英雄，谁是英雄？

业内常常有人拿彭小峰和施正荣放在一起对比，同样的造富神话，同样的遭遇重大转折。但彭小峰卷土重来，SPI经营绿能宝项目，做的风生水起；而对行业做出过重大贡献的施正荣却离开了光伏行业，低调地做起“隐形富豪”。曾有媒体评论说造成这种局面的很大差别是施正荣选择的接班人是他一手提拔却又“反水”的金玮，而彭小峰背后则是他的老兄弟佟兴雪，在“后彭小峰时代”，佟兴雪和新的团队拯救了濒临倒闭的赛维。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两个朋友，三件大事

彭小峰长于战略，佟兴雪负责建设和商务；彭小峰不爱说话，所以很多活动都是佟兴雪出面讲话；彭小峰去搞绿能宝，佟兴雪就帮他守着赛维LDK这份基业。这个剧情像不像前些天上映了那部让80后小伙伴重温儿时旧梦的《哆啦a梦》？佟兴雪，就是彭小峰的哆啦a梦。或者也可以看做是普京和梅德韦杰夫……

赛维LDK从2009年起就一直饱受债务问题困扰，到2012年初资金紧缺的问题集中爆发，2014年10月更是申请破产保护。但是在进入破产保护流程后，赛维LDK却出现了转机，先是2014年11月24日，赛维宣布海外债务重组的全部法律程序结束，在12月份完成了与债权人达成的债务重组支持协议。2015年2月底，多数股东同意债转股和一项2018年到期的可转债。

6月的最后一天，佟兴雪终于卸任赛维LDK董事长并辞去董事职务，专心做公司的总裁和首席执行官。这并非意味着赛维LDK的人事震荡，而是缘于赛维LDK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在此之前，佟兴雪要求了好几次，但董事会一直通不过，现在他终于可以稍喘口气了。

在2007年加入LDK团队之前，佟兴雪已经是高级“金领”，2004年辞去天威英利副总经理职务后，回美国就职GT Solar（后更名为GTAT）亚太地区商业总经理。“我那会儿赚的比现在多很多，所以当时加入赛维LDK真的不是为了钱。”佟兴雪回忆说，“彭总找到我，要我帮他把公司建起来并上市，原以为两年时间就可以功成身退，没想到一晃就是八年。”2006年12月30日谈定加入赛维LDK，佟兴雪没有等一天就飞回中国，直奔新余。

“本想很简单，当时确实是打好两年的准备，赛维LDK规划是我一手设计的，那时候行业没有一个专业做硅片的，行业内的数家大佬们当时达成过一个分工合作君子协议，各家互相配合。”佟兴雪说。在Solarbe看来，无论是利润驱使还是生存压力，这个联盟虽然没能持续下去，但终究体现了中国光伏企业家们的合作意识。

到现在，佟兴雪仍然没有持有赛维LDK的任何股票，但这个职业经理人却在赛维的最困难时刻没有选择更好的出路。“我和赖总（赛维LDK首席财务官赖坤森）说，我们不能走，一定要帮公司摆脱困境，走上轨道。”

这一年半的时间，佟兴雪做了三件大事：说服债权人、降成本、收缩战线专营上游。

说服债权人

赖坤森负责赛维的LDK投资，说起起那段时间，在欧洲法兰克福机场遇到债权人还被逼讨债，仍然觉得很尴尬。供应商催款，债权人，银行讨债，外界舆论，很难想象这几年佟兴雪经历了多少压力。

Solarbe索比光伏网认为：赛维LDK的亏损并非全部由企业造成，这是全球光伏市场快速发展又急剧震荡后的后遗症。说德国制造，Q-Cells等德系企业死掉，只剩下靠双反活着的Solarworld还在四处狙击中国光伏；谈美国创新，前能源部长朱棣文的政治生涯也因为给破产的Solyndra提供了5.35亿美元的担保而大受影响。补贴快速下降，让企业从奢入俭，是光伏行业普遍的瘟疫。赛维LDK生不逢时，卡在了关键节点。

根据2014年公告披露的赛维海外债务构成主要来自两笔：第一是在新加坡发行的17亿元人民币高收益债券，第二笔是硅料业务在海外发行的2.4亿美元优先股。除了这两笔以外，还有一些小的债务，规模在几千万美元左右。

赛维LDK公布了其债务重组的具体方案：一部分债权LDK会采取现金赎回，债券持有人的1美元，会直接打2折（0.2美元）做赎回。另一部分债权采用“债转股”的方式，其中8.736%的债券，将以每股1.586美元的LDK股票做交易；而其余的91.264%债券，则进行可转债。一部分可转债会在2015年完成；另一批则往后再延期。

佟兴雪告诉说：“我们给债权人的是双向的选择，即在我们框架之内，我们只给部分现金，如果现金已经用完了，只能选择转股。”

过去的一年，佟兴雪团队每周四都要通一次电话会议，晚上9点到12点，从未间断过，其它大大小小的临时会议，一天可能多达几个。“我们告诉债权人，我们是实实在在在做事情，在调整，降低成本的。”在采访的过程中，有高管戏称佟兴雪“铁公鸡”，侧面反映了管理团队的融洽气氛。“我接管赛维以后，高管团队工资减半，后来又减了10%。”这几年，佟兴雪较之前显得憔悴，但或许是长期练习太极拳的缘故，自称身体还不错。“前几天和两个英国客户去酒吧谈事情，聊起中国功夫，我在酒吧外面和他俩比划了一下，一个人把两个一米九的大个子都放倒了。”

但巨额的债务仍然是压在几乎所有早期赴美上市的光伏企业头上的大山。当时不仅是毛利率较高，更重要的是产品售价是现在的数倍。拿光伏组件来说，现在4GW的产能的组件厂每年的销售额却只是和过去1GW产能时的销售额相等甚至更低，这给企业还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因此与国内银行和债权机构磋商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减免部分债务或者延期执行将是一个新课题。虽然很难，但在海外债务的处理方式，也让国内看到了一个充满希望的解决方案。

冷氢化改造：重返市场制高点

除了精简人员，高管降薪等常规手段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通过技改把硅料的度电成本降低。赛维LDK同保利协鑫一样，选择了冷氢化路线。冷氢化较热氢化生产技术，更加环保、清洁，生产成本也大幅降低。

在最困难的时候，赛维LDK对冷氢化的投入一度被搁置，2014年春节刚过，随着市场的复苏，赛维LDK马洪硅料场冷氢化项目正式复工，与福陆公司、中化三建、江都建设签署了复工协议，硅料厂的复产准备工作和冷氢化改造工作与全面展开。一些待岗和分流的专业技术人员纷纷重新回厂，历时十个月的努力，2014年12月27日，该厂一次试车成功，生产出合格的三氯氢硅，并达到了同行业的最低成本。

马洪硅料厂项目中，赛维LDK省下了每一分能省的钱。在过去硅料每公斤价格高达400美元的情况下，企业过去更多的考虑的是硅料业务上市和项目建设速度等问题，管理成本高些问题不大。现在硅料价格不过二十多美元一公斤，成本控制格外重要。

为节约成本，去掉不必要的承包费和管理费用，佟兴雪决定自建冷氢化项目团队，全面接手工程，并同供应商和施工单位反复磋商，保证质量的同时降低费用。降低成本，赛维公司还将项目建设的主导权从世界五百强企业福陆公司手中拿回，项目部部长唐金龙说：“资金使用超高标准，它不是高一点点，是高很多的，我举个例子吧，他们一个技术总负责人，每个小时两千七八百，将近3千元，从开始出发开始算。”最终赛维LDK用先期投入的1.7亿和后面追加的4.4亿总计6.1亿元完成了这个20万吨的多晶硅冷氢化项目。

马洪硅料厂的投产，意味着赛维LDK的生产规模和成本在市场中再次占据有利地位，也给了所有人一剂强心针。在这种情况下，用这么低的成本完成建设，也告诉市场：“赛维跟以前不一样了。”

收缩战线：处理下游资产

佟兴雪接手公司后首先就是说服董事会重新调整战略定位，不再多元化垂直整合。之前赛维LDK受行业垂直整合和电站开发风潮影响，也进军了电池、组件和光伏电站环节。2013年9月13日，赛维LDK子公司赛维LDK太阳能高科技（合肥）有限公司100%股权以8.7亿人民币转让给通威集团。减轻债务的同时，也表明了赛维LDK专精上游的立场。

佟兴雪只要有时间，就去拜访客户。亚太、欧美客户都对他很熟悉。“在国外客户看来，一家企业CEO常常来客户这里听取反馈，说明他们是想做长线业务的。”赖坤森说。

“投资光伏电站只是一种盈利模式，但在未来赛维LDK将不会继续投资电站，而是专心把上游做强。”佟兴雪说。

佟兴雪的这一系列举措赢得了业界和投资者的认可，光伏行业现在处于两极分化的岔路口，一大批企业选择了联盟与整合，也有许多坚守自己的阵地，专精一项。无论如何，专注好的产品，总有其生存的价值与空间。

在德国慕尼黑Intersolar展，与佟兴雪私交颇笃的瞿晓铧专门去看望佟兴雪，聊了近一个小时，交流了互相对行业的看法。“现在行业面临着巨大的变革，中国的制造业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与挑战。”佟兴雪说，“很多时候，企业领袖的成功是时势造英雄，但面临困局之时，也希望中国的老板们真的拿出企业家精神，有原则，有担当。”

或许佟兴雪只是一个职业经理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对企业家精神的最好诠释。

文章作者：曹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