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最大光伏破产重整案基本执行到位 尚德电力恢复生机

1月7日，江苏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通报，备受社会各界关注、也是《破产法》修订后国内最大的债权案、无锡尚德破产重整案已基本执行到位。一个负债超过90亿元的国内光伏老大，经过前期的破产重整和近期市场开拓，最新数据显示同期产销已接近历史最好水平。无锡尚德案诠释了一个政府之手、法律之手和市场之手各就其位、因势利导的破产企业重整样本。

尚德电力，在全球太阳能行业可以说是大名鼎鼎。2001年尚德电力创立，无锡尚德是尚德电力公司旗下资产规模最大的生产基地，集中了95%以上产能。2005年尚德电力在美国上市，成为我国第一个在美国交易所成功上市的民营企业。2010年年底，尚德电力产能跃居全球第一。然而到2012年以后形势急转直下，2013年3月由8家银行联名申请，无锡尚德被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进入破产重整程序。对于尚德的命运，中国能源网首席分析师韩晓平可谓意料之中：“像尚德这样的公司破产恐怕就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我们也知道它借了这么多的钱怎么还，现在国外四面楚歌。美国、欧洲都在进行贸易壁垒，而中国的市场迟迟没有启动，所以说破产恐怕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终究是市场风暴淹没了尚德。然而面对近万企业员工和超过90亿元的高负债，尚德是一关了之，还是艰难地寻求“涅槃重生”？一个破产重整的崭新思路由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综合各方意见开出。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金飚：“它的这项制度就是为了挽救一些濒危的企业，确实存在希望、存在运行价值的企业，让它焕发生机。它好处在什么地方呢，一个是可以是避免社会的震荡，比如说职工要失业，一些企业的运营价值会流失，它的社会功能包括对经济发展各个方面它的重整价值是非常大的。”

在破产案例中，政府主导重大企业破产重整的情形为数不少。但在无锡尚德案中，厘清政府、市场与司法的边界成为基本准则。在无锡尚德进入破产重整后，法院指定了10人的清算组担任无锡尚德的重整管理人，其中多为管理、财务和法律专家，这也确保了破产重整专业化、市场化操作。无锡中院合议庭审判长蒋馨叶：“首先，选优配强管理人。我们以新区相关职能部门为主体成立的清算组担任管理人，同时也聘请了实力强劲的审计、评估、法律、财务等中介机构作为管理人成员，我们在这个过程当中就是协调好各中介机构，使管理人能够高效有序的开展重整工作。”

管理人的职责不仅是管理和处分债务人财产，更要管理债务人的经营业务，特别是制定和执行重整计划。针对一些地方出现管理人成为政府代言人的现象，无锡中院构建严格的监督机制，除法院是最重要、最核心的监督主体外，债权人会议、债权人委员会都是监督主体。管理人团队负责人杨二观：“从一开始市政府对我们管理人的要求就非常明确，工作的指导方针非常明确，就是一个坚持法治化，第二是坚持市场化，第三是要体现公开、公平、公正。”

杨二观谈到，管理人团队介入尚德案近一年来，工作任务很重，但没有什么心里压力，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完全按照破产法的规范和程序来推进。政府的无形之手为重整工作创造了良好的外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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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也是做了大量的工作，它是不干预，但是很关心。它是在帮我们协调问题，帮我们在排除障碍，后面怎样跟重点的债权人的沟通，包括公安部门对公司内部的一些违法乱纪现象的追查。”

可以说尚德破产重整案的自始至终，各方都在努力持守着法治思维。法院是重整程序的主导者和控制者，法院的主导地位自始自终贯穿于重整程序的全过程。无锡中院合议庭审判长、主审法官蒋馨叶：“我们是主要通过行使审查权，在立案审查阶段就对重整案件的申请人资格、重整能力、重整原因、重整可行性等问题依法进行全面的审查，这有利于防止对重整程序的滥用，也有利于提高重整程序的成功率。”

蒋馨叶回想，那些各类听证会，包括债权人大会、大额债权人会议还有是金融债权人会议等等，从开头的火药味十足到逐步能够平和商榷，重整工作就是在不断寻求各方债权利益人意见趋向协调一致的前提下步步推进。

引进战略投资者是尚德能否重新站起来的关键。着眼于企业资产规模、运营状况、融资能力、重整能力等综合情况，全球范围有近50家大型企业参与竞标。2013年11月15日，重整计划经第二次债权人会议高票通过，并经法院裁定正式生效，顺风光电最终以30亿元成功竞投收购及重整无锡尚德全部权益。此前传闻政府有意让当地一大型国企接盘的消息也不攻自破。杨二观坦言，在破产重整过程中，市场的选择就是不二王道：“在重整程序中，管理人通过公开招募战略投资者，充分实现无锡尚德的重整价值，使得重整条件下普通债权清偿比例提高到31.55%以上。重整方根据重整计划的有关规定，支付30亿元人民币现金，用于解决无锡尚德重整中的相关费用与债务的清偿。重整后的无锡尚德将继续沿用尚德品牌，并持续专注于光伏电池组件的开发生产和销售。”

顺风光电总经理史建敏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除30亿元收购资金外，二年内他们将根据发展需要再投入30亿元用于无锡尚德的技术改造和增资扩产等。

“无锡尚德在电池组件的产能和顺风光电的电站建设是一个很好的互补。投资人希望将无锡尚德打造成为全国洁净能源尤其是在光伏领域成为最领先的高科技企业。”

截至2014年1月6日，顺风光电在重整计划中承诺的偿债资金30亿元如期全额到位，广大债权人得以公平、及时、最大限度地受偿。史上最大破产重整案尘埃落定。杨二观：“所谓的破产重整就是要让无锡尚德实现再生，就是因为考虑到无锡尚德在外面有很好的知名度，品牌还有很好的无形价值，整个光伏产业还是很有希望的。所以我们想在新一轮的发展当中无锡光伏还会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数据显现，重整后普通债权的清偿比例比预计提高了16.73%。回溯近一年来无锡尚德破产重整的全过程，案件主审法官、无锡中院合议庭审判长蒋馨叶坦言，此案是《破产法》修订后全国标的最大、关注度最高的一个案例，影响深远。案件涉及到中国、美国、瑞士、新加坡、日本、开曼、英属维尔京群岛等多个国家、550多个境内外债权人，复杂的债务结构、债务关系以及境内外各类交叉的法律体系如何协调都给重整工作带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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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债权人当中因为里面涉及到了一些法律体系的交叉，那么我们也通过研究国外这个债权它在所属国的一些法律规定以及和我们国家的相应规定当中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最后是寻找了一个案件中的统一执法尺度。最后作了一个比较公平合理的认定。”

正是市场和司法二大手段的合同力量，有效地解决了众多债权人之间就无锡尚德有限的财产如何受偿的利益冲突问题，较好维护了一方社会稳定和金融生态的安全。其中不仅解决了70多亿元的金融债权，清偿23.53亿元，也优先保护了弱小群体的经济利益，债权额在10万元以下的252个债权人实现一次性全额性清偿。未来也将为相关大型企业进入破产程序提供参考。蒋馨叶：“那么这个案件的处置会推动我们企业破产法本身司法实践的深化和完善，它不仅为深陷困境的光伏行业提供了恢复路径，也为其他困境行业提供有意义的借鉴，为如何在行业低谷中拯救困境企业探索了一条行之有效具有普适意义的审批新路。”

确实，近年来国际金融危机反反复复，我国国内经济发展也处于大的结构调整过程之中，这使得产能过剩尤其是新能源产业产能过剩成为一个突出问题，无锡尚德的破产重整不过是这一现象的一个缩影。市场竞争的规律就是优胜劣汰。为了让所有的主体都能在公平的市场环境中公平地竞争，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划清政府与市场的边界，提供健康的“造血功能”，公正专业的司法系统。如果做到了这些，尚德一时陨落没有关系，因为好的企业还会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