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些因跨界光伏而风光无限的“莽夫”们,如今却被光伏这朵带刺的玫瑰,伤的体无完肤。
还记得2022年的A股光伏板块有多疯狂吗?
彼时,年初受美联储加息、公共卫生事件等因素影响而暴跌的光伏板块,随着重磅政策利好下A股市场的全面企稳反弹,以及欧洲能源危机的加剧,继2021年后再次迎来了一轮波澜壮阔的多头行情。自4月27日开始,中证光伏产业指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最高涨幅超过80%,股价翻倍的个股更是比比皆是。甚至于,那些投医药的、投消费的基金经理,也纷纷“转行”配置了光伏。
不止股价暴涨,光伏企业还很赚钱。根据索比光伏网当时的统计,在2023年1月份发布2022年业绩预盈公告的29家光伏企业,归母净利润平均增速高达90%-115%。除了产业链各个环节的龙头企业以外,就连上机数控、钧达股份这些跨界者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这,也让众多“局外人”对光伏行业虎视眈眈,众多此前名不经传的上市企业,开始纷纷涌入,并“大放卫星”。比如,卖玩具的沐邦高科斥资11亿元收购了从事硅片业务的豪安能源,随后宣布了高达数百亿、覆盖硅片、电池片、组件的产能计划;卖服装的棒杰股份成立了新能源子公司,同样掷出了投资额超百亿的产能规划;卖珠宝的明牌珠宝,直接宣布要投资100亿元投建16GW TOPCon+4GW HJT产能......
这些跨界者的“雄心壮志”,也点燃了A股市场的热情。比如宝馨科技在宣布要进军HJT领域后,股价涨超4倍;沐邦高科在接连宣布进军硅片、TOPCon领域后,股价涨超2倍。最令人咋舌的是奥联电子,即使深陷“专家履历造假门”,股价依然翻倍......
种种一切,仿若昨日。如今多年过去了,再回看那些跨界者的现状,却不禁令人唏嘘不已。自2023年下半年以来,随着硅料产能的释放,光伏行业的市场竞争愈发加剧,光伏企业的经营业绩也急转直下。而跨界者曾经的豪言壮语,伴随着全行业的亏损,也最终灰飞烟灭——他们如“莽夫”般的行为,不仅让产能规划无法兑现,就连经营业绩也深陷亏损泥潭。
例如,沐邦高科受硅片业务亏损影响,2024年归母扣非净利润预亏高达11.7-14.4亿元,电池片在建项目已放缓投建进度;棒杰股份2024年扣非净利润预亏5.21-7.71亿元,并对扬州TOPCon产能计提了资产减值,该产线也于今年3月临时停产;中科云网在TOPCon产能尚未投产的情况下就计提了资产减值,而其2024年的光伏订单更是只能委托第三方来生产。
当然,跨界者中,也有“聪明人”。比如曾计划豪掷254亿元投建从工业硅到组件“超级一体化”产能的滨海能源,直到2024年中报,光伏项目仍处于前期手续准备工作阶段;抛出资产重组计划、打算斥资45亿元进军HJT的奥维通信,在2023年就主动放弃“追光”......由于只是嘴上说说,他们的2024年经营业绩并未因光伏而出现巨额亏损。
“命运的轮子比磨坊的轮子还转得快:昨天平步青云,今天就掉在泥里。”这些光伏跨界者,就好像沉迷于骑士小说的堂吉诃德,穿着破烂盔甲,骑上一匹瘦马,带上邻居就开始了“行侠仗义”的冒险之旅。
回看这些跨界者,他们在各自领域中大多碌碌无为,而光伏行业的火热,犹如堂吉诃德手中的骑士小说。比如,三五互联(后更名为“琏升科技”),自2018年开始便连年亏损,在宣布斥资25亿元投建HJT项目的2022年,其账面现金仅有3987万元,净资产仅为1.8亿元;中科云网更是被戏称为“跨界王”,从当初主营中高档餐饮的“湘鄂情”,到2015年进军大数据、新媒体领域后更名为中科云网,再到2020年又准备收购机器人公司,可谓朝秦暮楚。
虽然稻盛和夫主张企业应该进行多元化扩张,但这些连自己主营业务都做不好的企业,又如何能在光伏行业长期立足?这些跨界者的管理者,其实也有高人一等的智慧与谋略,否则也不可能将公司做到上市。他们所看重的:
一方面是光伏行业广阔的成长空间,以及光伏设备国产化所带来的技术门槛的下降,可以赚一笔快钱,而且资本市场的狂热,也能够借此拉抬股价。
另一方面,则在于很多地方政府想要复制当年新余、无锡的成功,掀起了招商引资竞赛。
遥想中国光伏产业崛起的21世纪初,新余和无锡,因为赛维和尚德的成功,极大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例如,2011年,无锡市工业领域的产值是1.5万亿元,仅尚德就占了近300亿元,当时有一种说法是,尚德产值的政治意义远大于经济意义;赛维在上市后,不仅连本带息将当初新余市政府提供的2亿元贷款如数奉还,还推动新余成为当时江西省GDP增长最快的城市。
而这一次,光伏之于地方政府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拉动经济、促进就业,同时也是在“双碳”目标下响应国家能源战略转型的政治任务。因此,一方是意图“以小博大”的跨界者,另一方是可以给予土地、税收乃至资金支持的地方政府,双方的合作也就一拍即合。
不过,在狂热的市场环境面前,大家似乎都忽视了基本的商业常识,以及中国光伏产业发展史上那些惨痛的教训。
纵观历史,这种跨界潮并非首次。在那个尚德、赛维、英利三足鼎立的年代里,美股上市、国内首富等光环让大家见识到了光伏的造富能力。一时间,全国有一百多座城市提出要建设“千亿光伏产业园”,部分城市打出了“光伏之都”、“新能源之都”这样的招牌。在服装加工业发达的浙江嘉兴,还流传着“织布十年,不如干光伏两年”这样的说法。甚至于,国内知名袜业品牌浪莎也曾跨界光伏,但最终因遭遇2012年“双反”而铩羽而归。
像浪莎这种半路夭折的跨界者,比比皆是。而光伏产业,就犹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又扎手,而周期,就是那根刺:在受“双反”影响的2012年,国内共有超350家光伏企业破产和停产;在受“531新政”影响的2018年,半年时间国内就有近700家光伏企业倒闭。
面对这种周期,引用隆基创始人李振国的话讲,就是两个核心原则:
其一,一切从事物本质出发的“第一性”原则。
其二,立足未来、着眼于长远,不被短期利益或困难所迷惑。
总结下来,应对周期的核心,即以技术研发驱动光伏发电的“降本增效”,并在发展战略上保持理性与谨慎。
想一想,像隆基、协鑫、中环这些成功穿越数次行业周期的光伏巨头们,长期以来都做了什么——隆基攻克了单晶硅片金刚线切割等技术难题,以单晶技术加速了度电成本的下降;曾经几乎凭一己之力打破欧美对多晶硅技术垄断的协鑫,如今又推出了成本更低的颗粒硅;中环在2019年推出了G12“夸父”硅片,以大尺寸推动光伏行业的降本增效。
当实现了技术领先以后,这些巨头们才敢于在产能上下重注,然后借助先发优势,赚取超额利润。直白的说,想要在光伏行业赚钱,及早不及晚。
反观多数跨界者,他们不仅没有深厚的技术积累,而且也错过了跨界的最佳时机。他们中的多数,都瞄准了当时A股最火热,也是除硅料外最赚钱的电池片环节,比如沐邦高科、棒杰股份、中科云网等瞄准了TOPCon,宝馨科技、琏升科技、奥维通信、正业科技等聚焦于HJT,明牌珠宝更是两者通吃。
要知道,在2022-2023年间,像晶科能源等企业的TOPCon产能早已投产,其它巨头也在加紧建设中,当这些姗姗来迟的跨界者的产能投产后,市场已是一片红海。与此同时,像HJT这样的前沿技术,更加需要技术研发的支撑才能够真正实现产业化落地。
而且,电池片这种技术快速迭代的环节,如果盲目押注当下,势必会失去未来,像过去两年间,因为TOPCon的崛起,让那些PERC产能负担较重的企业,不得不大幅计提了资产减值。目前,行业里的电池片巨头们,已经或者正在准备BC乃至叠层电池技术的产业化落地了,在不远的将来,TOPCon恐怕也要被尘封于历史之中了。
因此,多数跨界者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投资规划,随着光伏行业市场竞争的加剧以及技术的快速迭代,要么胎死腹中,要么暂且推迟,很多地方政府的“光伏梦”,也终成泡影。对于跨界者而言,首先考虑的不是能够赚多少钱,而是有没有穿越周期的能力。
值得深思的是,这些沉浮商界几十年的跨界者,理应对中国光伏产业发展史上的这些经验与教训了然于胸。那么,他们为何依然执意要跨界光伏?或许他们最为看重的,是股价以及政府资源。对于投资者以及地方政府而言,面对企业画出的大饼,也要擦亮双眼。
光伏的未来,的确诱人,接下来依然不乏跨界者。但倘若只是如“莽夫”般抱着淘金梦,那么这朵玫瑰上的刺,就是“莽夫”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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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些因跨界光伏而风光无限的“莽夫”们,如今却被光伏这朵带刺的玫瑰,伤的体无完肤。还记得2022年的A股光伏板块有多疯狂吗?彼时,年初受美联储加息、公共卫生事件等因素影响而暴跌的光伏板块,随着重磅政策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