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把酒言欢畅谈光伏产业的“新”与“光”

时至今日，光伏产业面临破除内卷、化解产能阶段性过剩等一系列问题时，「三人行」三位创始人又再次聚首，在古都南京的“2024分布式光伏大会暨工商业储能研讨会”上，延续“一期一会”、“3+N”的基础模式，探讨中国光伏产业的现状与趋势。

国能网总裁、国能能源研究院院长张福龙，中国绿色供应链联盟光伏专委会秘书长吕芳，长三角太阳能光伏技术创新中心副主任、天合光能副总裁冯志强，隆基氢能副总裁王英歌，围绕光伏的“新”和“光”开启关于光伏产业“新与光”的讨论。

#话题一：新质生产力下的光伏新生态，产业链新态。

吕芳

讲到“新”，我觉得我到了该作为肩膀被依靠的时候了。我的上一代的光伏人，像石定寰、李俊峰这一代人，他们现在年龄已经越来越大了，他们曾经是冲在行业前面的人，在行业冷的时候，他们会添把柴，在行业过热的时候，他们会泼盆冷水。他们慢慢会淡出一线，而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同仁们，现在要把这个肩膀担起来。

所以，最近我在行业里头，讲得更多的是给行业增加信心。我们告诉政府、告诉资本、告诉合作伙伴……

我郑重告诉大家，光伏，有信心在，我们就一定能穿越过这个周期，渡过难关!

我想讲的是“熵增理论”给光伏界同仁们的启示。

熵增理论指的是在一个封闭的系统里，如果不加外力的作用下，一定会从有序走向无序，从有组织走向混乱。宇宙是这样，一个国家是这样，一个组织是这样，一个行业、一个企业也会如此。

现在光伏行业，正在处于一个上升的阶段，如何通过两个因素，去打开封闭系统，让系统在开放的情况下，再加一个外力，才能让熵增实现逆向。对于光伏产业来说，如何打开系统，如何去借助一些外力，真正地实现熵减，让行业的机体保持更健康的状态是大家要思考的问题。

张福龙

讲到产业链的创新，它包括很多的元素，模式、政策、应用场景、营销体系、市场端等多个方面。其中有一个支撑产业往前不断前进的动力，提升效率最主要的一个要素就是技术环节。

中国光伏的技术创新，在全球所有的产业中，进步都可以说是最快的。最早的时候，技术迭代的速度，可能是5年一个穿越周期，后来变成3年左右，最后又变成了一到两年，甚至现在一年时间里，行业内都可以出现很多技术的类别。技术的迭代、技术的升级，进而给光伏的产品提高转换效率。

冯志强

光伏行业技术的迭代非常快，每年有5%左右的效率的提升。

从技术的角度来说，实验室的电池效率的转换、太阳能电池的工作原理都是围绕这个目标去展开的。电池表面的钝化、电机怎么设计、电流怎么输运等都是如此。但是有些电池结构是有局限的，或者说是有天花板的。所以我们需要不断地开发一些新的电子结构。从晶硅的开发来说，几乎到了一个能够看到的极限了。BC电池，从现有的电池结构来说是最好的。但是未来的光伏电池技术是什么?晶硅以外是什么值得思考。

钙钛矿是一种选择，但它是不是还有更好的选择?后面是什么?有文章说是金刚石太阳能电池。如果它能取代硅，那将使人类历史上发生巨大的变革。

从技术研发的技术角度来看，一定要从固有思维中跳出来，所以这里的“新”，除了讲新产品、新方法还有新思维。就是要跳出自己的本行后再去观察、去探索，未来还有什么更好的光电材料能够突破现在晶硅的材料的极限。

王英歌

IEA这个机构报告里面有一个预测，在2030年以后，1/4的可再生能源发电将会用于制氢。以光伏来讲，假如2030年，光伏新增的市场是1,000GW，有1/4就用于制氢，可以计算出约有200-300GW用于制氢。这是非常大的一个量。

包括氢和以氢基为基础的氨和醇这些体系，都会有大规模的应用。所以这是一种新的应用，我们叫“新质生产力”。它是属于高科技、高效能和高质量的。

在发展氢的过程中，跟光伏相关的就是怎么利用光伏发电跟制氢进行更好的耦合。把电和氢进行很好耦合，在将来关于发展新质生产力方面，有了一种新的形式。把大量的光伏和水进行耦合，制氢再整合二氧化碳，通过对二氧化碳的吸收，就会形成甲醇。

它是一个液态，存储起来比天然气容易，因为它本身就是液态，存放几年都没问题。

所以氢给我们更多的想象空间，它会以能源的形式，以燃料和原料的形式去存在并大规模的应用，成为“新质生产力”。

#话题二：光伏或新能源是否进入到零和博弈、休养生息的状态?

王英歌

我觉得没有到零和博弈。因为行业的“卷”或“同”的原因是深层次的，不是一两句话能概括的，它既不是企业希望的，也不是整个产业希望的状态。

我认为中国是全球光伏市场竞争程度最激烈的一个国家，这种竞争环境比欧美甚至更严重。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下一步，要强化政策的牵引，实现对市场的一个约束。我觉得在整个产业里，需要政策、政府来做一些引导。

冯志强

我觉得现在这个行业发展是有波动的。有的时候是高速发展，有的时候处于所谓的“低潮期”。但是这种低潮期，在我看来是一种练内功的时期，是潜心投入技术研发的时期，去做与众不同的东西或者说下一代技术。

因为在这个时间里我们是有精力有时间去干这件事的。当产业高速发展时，大家不需要新技术，现有技术的产品依然卖的很好，所有的精力都去做销售和产业的扩充。

所以现在这个时期，实际上对于技术研发来说，是一个机遇。如果没把握好的话，有可能就给下一个发展周期带来影响。这是一个痛苦期，但实际上也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练内功、促成长的修炼阶段。

吕芳

我觉得不存在零和博弈，也不存在休养生息。恰恰在当下，我们一天不敢懈怠、一刻不敢懈怠、一分钟不敢懈怠。

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在危险的边缘。太阳每天都在升起，太阳不休息，我们怎么能休息?我们怎么敢休养?我们怎么敢躺平?

悲观者我们把它叫做“内卷”，而积极者把它叫做“竞争创新”。在下一个阶段，我希望大家合力，企业韬光养晦，这个时候要我们需要修炼内功。

我觉得在产能领域，政府能做的不多，因为那是一个市场化、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但是政府能做的是价格，我们要能够托住最低价。

央国企的一些大型招投标项目当中，要甄别一些异常低价项目。不能让价格再低下去了!降本不等于降价，如果降价降到所有人都没有利润的时候，何来创新?何来投入?何来质量保障?

将来失去的会是什么?失去的不光是一个企业的产品的信誉，更是让中国的光伏品牌，在全球范围内被抹黑!

张福龙

只有消失的企业，没有消失的行业。大家不要认为，光伏行业严重过剩了，没有发展前景了。我们说光伏没有博弈、不需要休养。这里面的理论是什么?

传统能源与新能源一直存在竞争，都既要市场主体，又要市场份额，还要价格企稳。每一个能源品类都有这样的诉求，但是这样的诉求是要建立在国家的战略支撑下，去寻求一种平衡。不能为了光伏而没有煤电，不能为了煤炭而没有新能源。

现在所有的能源品类，在整个人类文明的进步过程中都必须要有的。如果我们把电力当作一个工业品，我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个观点：未来10年的电力工业品，一定是一个降价的过程。所以大家一定要接受现在的降价。那么会降价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观点，也是跟很多专家讨论过的一个观点，那就是未来的电力，可能是无限趋近于零的价格。

那么我们最终要靠什么生存呢?要靠电力后市场服务，靠电力延伸服务。比如我国已经有3个省的电力现货正式运营了，这就是未来的市场。

对于光伏来说，其实国家现在道路指得非常明确，未来的应用场景很简单，大基地+工商业。从消纳的角度来说，电网能够接受的消纳，大基地和分布式的比例大概是7:3，甚至8:2的这样比例。

当下和未来，我们就要抱团取暖，别内耗，要防止那些跨界的把专业的给干趴下。我们警惕的不是同行，因为打败你的不会在你预期的范围内出现。打败你的可能就是那些跨界选手。

#话题三：光伏之“光”到底是什么?

张福龙

中国的光伏，从商用到现在大概有30年左右的时间。光伏产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体量，每一个人都付出了努力。我们都是光伏的资深从业者，心中永远会有那个澎湃的动力，无论光伏处于何种境地。

我们的心中永远都有光伏电力、电力能源。在未来，我心中永远都会留有光伏的位置。

冯志强

第一，“光”它本身有一个物理属性，它能用一个波的形式，来解释光，光能变成电能的时候，它带动了电子的移动吗?电子，它有寿命吗?它会衰减吗?这是个很好玩的问题，我觉得从事光伏，可以追到本质上的问题，能让你去深刻的思考它。

第二，我们讲我们心中的光，心中的光是一种信仰。甚至把它作为一种永恒的信仰。从事光伏行业的人，已经将光视为一种信仰。我们研究怎样将光转化成人类可用的一种能源，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这是我们未来几辈子都是做不完的工作，它已经跟我们人生紧密相连，成为一种信仰。

王英歌

光是一种企业家的这个精神。很多企业说看不见光，看不见未来。它的原因是什么?应该是过去危机感不够，日子过得太好了。

光伏需要长期经营，而坚持到现在的，长期经营在20年以上的企业一般是有企业家精神的。当一个企业可以做到上千亿的这个营收的时候，赚钱已经不是它的第一使命了。它的第一使命是实现社会的价值。从企业管理的角度看，我们需要有更高的格局、更大的视野去经营一个企业。

吕芳

今天给大家分享有两幅画，一幅是吴藕汀老先生的《最难风雨故人来》，在最难的时候，我们的朋友、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故人们能够到家里来，这就是难道不是今天的各位吗?

在行业最困难的时候，你们能到这里来，这就是这幅画想讲的意思。只要大家来了、我们抱团了，再难的风雨，我们都能挺过去的。

另一幅是黄宾虹在80岁以后的山水画。黄宾虹在80岁以后的画作的神奇之处在于能让你们在这一片黑乎乎的画作中看到光。如果你们能在这一片黑乎乎的画作中看到光，相信我们这些光伏人一定能够真正平安地穿越过去的。希望能坚持下去的光伏人去看一看80岁以后的黄宾虹的画，你们一定在一片黑乎乎当中能看到光透出来!

张福龙

张福龙最后总结：破卷破同破低价，需要快速形成光伏新质生产力。

光伏，我国发展的太快，快得没有榜样可学了。全球尚没有光伏总装机超过总负荷的国家，3-5年后，我国将成为第一个。

他号召大家重新定义新能源概念：由“消纳”转为“消费”，不能再对新能源在定义上歧视。

他最后强调，我国光伏当下最核心的应该是时间和现金。还有来自光伏人内心那颗持续热爱的澎湃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