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用地“罗生门”：阻工、投诉、漫天要价背后的利益纠纷

光伏用地的事端从不少见，“每一位光伏电站项目经理都多多少少的处理过用地的纠纷问题，阻工、投诉、漫天要价或者利益分配不均的情况比比皆是”，一位行业资深的项目经理告诉光伏們，几年前，新能源投资还没这么火爆的时候，这种问题就很常见了，甚至当年的光伏领跑者项目也曾因为阻工问题导致项目迟迟未并网。这两年随着国家双碳目标的提出，越来越多企业涌入，随着社会对于光伏的认知程度的提高，‘行价’也越来越高了。

事实上，“大部分的用地纠纷都与利益分配有关，目前大部分的光伏电站项目都会在EPC招标时把征地手续办理及协调、租地、高标准农田置换费、土地的各类补偿、厂区附着物拆迁及赔偿或搬移、青苗及林木赔偿、协调施工中的阻工等可能带来纠纷的问题统一抛给EPC方”，一位光伏行业的资深人士介绍到，而EPC方基本都会选择与村委会签订合同，合同范围包括土地租金以及与村、牧民收到款项不一致、村民擅自涨价引起的纠纷等等。如果村委会搞不定村民，那么就会出问题。

日前，某中东部省份一则“光伏毁苗”的新闻，恰逢国家粮食安全战略下，严控耕地用途的当口，将光伏电站用地问题再一次推至风口浪尖。事后，根据调查组报告，该项目为“农光互补”项目，项目备案、环评、土地等各项手续合法合规。2021年4月，由镇政府启动项目土地流转工作，涉及5个村1642亩。截至2022年4月30日，共计完成土地流转1013亩。经初步核实，有两村毁麦地块中有14户村民共40.39亩土地，未与村委会签订土地流转委托书和土地租赁合同。

光伏們从公开渠道查询到该项目的土地租赁协议。根据协议，项目公司分别与该镇五个村的村民居委会签订了土地租赁协议，共租赁土地3700亩，租赁期限为20年。2021年土地租金为1200元/亩/年，按照每5年涨100元/亩的价格最高至1500元/亩/年。协议明确，各村委会要负责解决租金与村、牧民收到款项不一致以及村民擅自涨价引起的纠纷等等。

但是根据一份在网络上流传、未签订土地租赁合同文件，“已经流转土地由村委会统一经营，流转期内按照每亩每年660元返还被流转农户”。

此外，在此前村民曝光于网络的信息中称，在该企业征地过程中，与村民发生多次肢体冲突，打伤3人导致住院;但实际通报显示，不存在施工过程中村民被殴打受伤问题。

无独有偶，在新能源项目中，类似的案例几乎比比皆是。2019年，某央企位于陕西榆林一光伏电站项目因“推平林草地建设光伏电站被”曝光于网络。之后，榆林市政府以及央视记者对该项目均进行了实际调查《央视新闻赴陕西榆林调查华能光伏项目用地事件(附调查视频)》，结果显示与村民反映的“砍伐10万株杨树”事实不符，各项手续齐全，土地属性为未利用地，但项目存在一定程度的违规开工问题。

同样在陕西榆林，2021年11月24日，陕西某能源集团有限公司300MW光伏电站项目被逼停工，有村民称，“去年5月光伏项目实施，千余亩防沙林及数百亩耕地被推平。”

事实上，目前，国有企业已经成为光伏电站投资主力，对于土地纠纷问题也愈发重视，出于国企合规性等考核，“一般来说光伏电站用地不会存在太明显的瑕疵，不然也过不了会的，国企的合规性还是很严格的，那么问题就会集中在用地价格的利益分配中”，一位行业人士一针见血的点出，“大部分来自于利益分配不均，要么是村委会搞不定村民，要么是中间方没谈好价格”。

光伏們在此前文章《新能源大时代，土地正成为资源被“中间方”高价转租!》中报道，全国轰轰烈烈的新能源开发大潮催生了土地中间方的存在，这些中间方将土地作为资源进行转卖，通过信息不对称等方式赚取高额差价，这个差价甚至可能是总价的50%还多，不仅带来了土地纠纷的空间，也间接推高了光伏电站系统的投资成本。但不可否认的是，赚取土地差价在全国已经成为常态。

针对上述问题，有一位光伏电站项目资深从业者以一个实际案例建议道，在土地补偿金问题上一定要格外重视。“把土地补贴费用直接给地方农民，因为你不知道如果给了中间机构后最终村民能拿到多少，当时给各家各户开了工商银行账户，公开张榜公示无意见后，直接将钱打入到农民相应账户。同时，直接给政府部门支付了土地协调费用，之后在施工中遇到的阻工现象非常少。前期土地开发费用，一定要做到公开、公正、透明，让每位农民知道自家可拿到多少钱。事先要解决这个问题，不要图省事。”

实际上，在光伏电站开发建设过程中，土地问题一直是企业逃不开的难点之一。一方面，在国家双碳目标的催化下，投资企业对于新能源电站的开发投资力度迅速提高，社会层面对于这一趋势认知度也随之提高。在部分项目开发中，由于土地租赁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层出不穷，阻工现象频发。

另一方面，在国家生态红线、粮食安全的大战略下，光伏用地政策也在逐步收紧，寻找土地正成为项目前期开工中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光伏用地相关政策可参考光伏們此前文章《中东部光伏电站用地或再收紧，新能源仍深陷土地“困境”》)。与此同时，土地租金也水涨船高。有开发人士透露，某南方省份的光伏用地租金从去年的300-500元/亩/年已经上涨至2022年的1000-1500元/亩/年。此外，已经建成的新能源项目还要面临各地耕地占用税与城镇土地使用税征收带来的不定时与无边界风险。

上述种种给光伏企业带来的压力与挑战也越来越大。这意味着，在处理相关问题时，手续文件不仅需要合规，还得合情与合理。也有行业人士建议道，甲方在选择工程EPC和监理时，要尽可能选取正规的承包方和监理方。在当前系统成本愈发高昂的情况，部分企业通过压低EPC报价来达到收益率标准。但目前情况下，建议业主不要被低价竞争所迷惑，应考虑给予上述双方合理的利润空间。费用的提高和后续的技术服务和现场管理是环环相扣的，降低服务费用，势必降低人工业务水平。同时，甲方的管理水平也要相应提高，管理产生效益，要协调好三方，管控好现场。

文章作者：臧超 孙琦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