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能世纪：储能调频渐入收割季

今年4月，睿能世纪科技公司签下了西山煤电武乡电厂15MW的储能调频项目，这是今年上半年睿能世纪签下的第三个储能调频项目，而在此之前的7年里，睿能总共才签约了4个项目。

睿能世纪成立于2011年，是国内最早探索储能调频的公司。直到2017年之前，睿能世纪还是国内唯一拥有储能调频项目经验的公司。如今，下游储能调频市场进入快速增长期，睿能世纪也进入了收割季，截止目前，加上在建及已签约的项目，睿能世纪持有的储能调频项目合计约62MW。

新的进入者大批进入。最典型的是科陆电子，已经突破储能调频第一道门槛——拥有储能调频项目经验——正在各地攻城略地，频频获得储能调频合约。

下游市场也不如想象般美好。各地的调频服务价格呈现下降趋势，睿能世纪可能还未收获到果实，就陷入与新进入者的低价竞争中。

睿能的挑战是，一是如何在价格快速下滑的市场中，保证投资回报与市场规模的平衡;二是在行动迅速的竞争者面临，睿能如何将自身的先发优势，尽可能转化为实际的市场地位。

细则里的商机

调频是电力辅助服务的一种。直到2009年，调频还只是电厂对电网的义务，按照电网调度指令调节，保证电网安全运行。这种模式下，电厂缺乏积极性，提供的调频服务质量也不高。

2009年，华北电监会(华北能监局前身)探索引入激励来提高电厂调频服务的质量。同年5月，华北电监局发布《华北区域发电厂并网运行管理实施细则》、《华北区域并网发电厂辅助服务管理实施细则(下称“两个细则”)》，对提供调频服务的机组进行考核和补偿。

正是这两个细则打开了调频服务市场，为更优质的调频品类进入提供了机会。睿能世纪看到这个机会，在2011年成立，来开拓国内的储能调频市场。

睿能世纪的联合创始人是俞振华和牟缪峰，俞振华任董事长，牟缪峰任CEO。比及2009年，俞和牟还在普能世纪科技公司，这是一家专注全钒液流电池技术路线的电池企业，俞振华也是创始人，牟缪峰是后来加入的。

普能从电池端切入，背景是中国有相对丰富的钒矿，俞振华希望通过国产化降低成本，来撬动储能市场。到了2010年左右，原先驱动创立普能的成本目标迟迟达不到，看不到商业化前景。另一面，储能业缺乏商业化运行的场景。彼时，各地探索储能电网调频，建了若干示范项目。2011年，普能中标国家电网风光储输示范工程中的储能标的。但这些只是示范，并解决不了储能商业模式的问题。

俞振华与牟缪峰将目光转向了储能的应用。

上世纪80年代，储能调频就应用在国外的电力市场中。储能相比煤电、水电乃至燃气机组天优势。储能调频效率约为水 电机组的 1.4 倍,燃气机组的 2.2 倍,燃煤机组的 24 倍。

华北电监会初始将调频服务服务的定价定位，单次调频15元/MW，这一价格水准下，储能调频项目回报相当可观。牟缪峰表示，睿能创立之初，粗略估算，2-3年即可收回投资成本。

普能进入瓶颈期，牟缪峰先离开普能，与俞振华联合创立了睿能。2012年，俞振华将自己的股权转让，为普能引入战略投资者，也从普能离开，全力推进睿能的业务。

但国外的模式无法照搬。国外储能调频电站独立接入电网，是独立运行单位。国内还没有储能调频项目，更遑论主体地位。

直到2016年，国家能源局发布《关于促进电储能参与“三北”地区电力辅助服务补偿市场机制的试点工作》，明确发电侧电储能也可以“作为独立主体参与辅助服务市场交易。”储能调频项目才获得独立主体地位名分，但在实际操作中，储能作为独立主体仍未得到各方的认可。

睿能创新性地推出了火电联合调频的方式。火电仍然是调频服务供应主体，睿能与火电厂发生关系，睿能投资建设储能项目，提高火电厂的调频质量，获得的电网补偿则八二分成。

火电厂加装储能调频系统，改善调频服务质量，不触动现行的运行格局，仍然由火电厂接收调度指令并响应，电网在调度中并看不到背后的储能电站。

牟缪峰认为，现阶段，联合调频是最适合中国国情的形式，相比独立运行具有经济性优势。储能调频电站独立运行，从征地获取，建设电站，都需要层层审批，由于储能储发一体的特性，电网调度方式还需要调整。

睿能一名内部人士透露，睿能私下曾推动过储能调频独立运行落地，推到电网侧就再也推不动了。

牟缪峰表示，未来随电力市场的推进，储能电站独立运行模式也会出现，两种模式可以共存。但仅调频业务可能难以支撑独立运行的储能电站实现盈利。国外国外储能电站往往兼具调频、峰谷套利、售电等多种业务，规模也往往上百MW。

世界首个火电联合调频项目诞生于2013年9月，2MW的石景山热电厂联合调频项目正式投产。2011年睿能世纪创立时，就与京能集团下属石景山热电厂洽谈储能联合调频项目，经过近两年的沟通及程序报批，石景山热电厂联合调频项目才最终落地。

但这个项目投资回报未达预期。因为是首个项目，睿能调试大半年运行才达到设计指标。睿能世纪与石景山热电厂签署了10年合同，但到了2015年，北京市推行《2013-2017清洁空气计划》，强制关停市内燃煤电厂，3月，石景山热电厂关停，储能调频项目也随之停运。

睿能的第一个储能调频项目以亏损收尾，但睿能收获了可贵的项目运行经验，并证明了火电联合调频是可行的。

收割季来临

从2013年到2017年，睿能实际持有的项目仅有石景山热电厂2MW储能调频项目(2015年拆除)、晋能集团阳光电厂9MW储能项目、以及京能集团京玉热电厂9MW储能项目，还有漳州蒲州电厂储能项目去年底签约，目前正在建设中。

储能项目的合作方是发电厂，国内发电厂绝大多数是国有企业，决策流程冗长。睿能又是初创企业，储能调频是新事物，推动起来并不顺畅，这些导致睿能获得项目平均时间都要接近两年。

但从去年开始，储能的大环境开始起变化。

2017年9月，能源局等五部委联合发布《关于促进储能产业技术和产业发展的指导意见》，这是国内首个专门针对储能的支持性政策，储能调频也是文件中的重要应用场景。

储能调频也处在国家电力体制改革的风口。2015年，中共中央发布《关于进一步深化电力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俗称“9号文”)，明确了电力体制改革的方向，建立电力市场是电力改革的方向之一，而辅助服务是支撑电力市场必不可少的，探索建立辅助服务市场成为各地的风潮。

2017年10月份，山西能监办印发《山西电力调频辅助服务市场运营细则》，辅助服务市场试运行也在10月份启动。市场运行前，调频补偿价格为单次15元/MW，市场交易开展后，固定价格不再执行，交易报价范围为5—10元/MW。

政策的刺激下，山西成了新的储能调频市场中心。

2017年山西还只有3个储能联合调频项目，睿能拥有其中的2个。2018年，山西计划推9个储能联合调频项目，总规模突破了100MW，另外，山西还要试点两个各150MW的储能独立调频项目。

公开资料显示，六大区域均已出台区域性的“两个细则”。山东、山西、甘肃、广东、宁夏、福建已出台省级“两个细则”;

牟缪峰告诉无所不能(caixinenergy)，有的地方考核方式不利于储能调频进入，有的则价格不具有经济性。睿能重点关注4个目标市场，分别为山西、京津唐、蒙西和广东。其中，广东调频辅助服务市场还在试运行，蒙西实操细则还未正式出台。

业内某企市场部一名高管透露，据传蒙西单次调频价格要高于5元/MW，加上山西储能调频项目今年快上后，市场已接近饱和，下一个储能调频市场井喷很可能在蒙西。

储能调频的市场具有宽阔的前景。据国家能源局公布的数据，去年第二季度，全国电力辅助服务市场28.19亿元;第三季度为30.99亿元;第四季度为35.18亿元。电力辅助服务市场最主要服务即调频服务，不过提供服务的主体还是火电厂，储能调频才刚刚兴起。

据信达证券报告，根据美国PJM市场的经验，储能调频的需求大约是总装机量的2%左右，市场规模大约为总售电收入的1%-2%。考虑中国相比PJM市场具有更多风、光等波动性能源，储能调频所占的比重应更大。

据能源局公布的数据，2017年2-4季度电力辅助服务市场占总售电收入约为0.7%-0.8%。

牟缪峰表示，从理论上来说，储能能提供更优质的调频服务，火电的调频角色将逐渐由储能替代。但实际中，这取决于电网对火电调频服务的忍受程度，过去一直由火电提供主力调频服务，改变也需要过程。

多位业内人士表示，要完全发挥储能调频的潜力，仍需要电力现货市场最终建成，储能将是市场上的一种调频服务类别，与火电等其他类别公平竞争，谁价格、质量更有优势谁将获得合同。

但在目前，国内储能调频市场还只能仰仗“两个细则”的考核价格及方式。令睿能颇感担忧的是，调频市场的价格正在快速往下走。

“15元/MW的好日子没享受几天就没了。” 牟缪峰说，15元/MW的确会有一个很好的回报。近年来随电池价格快速下降，目前5元/MW的价格是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还能保住睿能5年收回投资的底线。

去年山西“两个细则”首次为调频服务市场引入竞价的模式。调频服务提供方可以在5-10元/MW的区间进行竞价。

这一方式很快引起华北能监局效仿。业内流传，华北能监局拟于近期发布《京津唐电网调频辅助服务市场运营规则》，修改此前的规则，引入竞价，底价进一步下探，竞价区间为0-8元/MW。

牟缪峰表示，一是担心价格进一步下滑，影响储能调频服务商的合理收入;二是细则修改过程不透明，存在不可预知性，这种不确定性不利于鼓励储能调频电站的投资。

竞争者压力

2017年下游储能调频市场升温的同时，也吸引了大批新进入者。科陆电子是其中动作最迅速的一个，如今已渐能与睿能分庭抗礼。

2017年山西有三个储能调频电站项目，睿能拥有其中的两个，剩下一个是山西同达电厂9MW储能调频电站项目，由中安创盈能源科技公司和科陆电子联合建设，于2017年7月正式投运。至此，科陆突破了储能调频的第一道门槛——拥有储能调频电站运行经验——截止目前，仅有睿能和科陆电子拥有储能调频项目运行经验。

据统计，目前科陆在运、在建、签约储能调频项目共有7个，合计93MW，其中含两个科陆自己投资的，其他电站科陆仅为设备供应商。这与睿能投资+运营的模式颇有不同。

牟缪峰表示，他并不担心科陆的竞争压力，相比许多企业逐利而来，他更担心这些企业对技术的“敬畏之心”，如果技术不过关，小则“投资受损”，大则“出现安全事故”。

牟缪峰透露，有一些项目睿能本可以拿下，但睿能有自己对投资回报和技术质量的底线，并不追求大干快上。

据公开资料，储能调频的市场机遇至少已经吸引了十数家企业进入，后续还有进来者，科陆、睿能之外，已有多家储能调频服务方中标、签约储能调频电站项目。

储能调频行业已经呈现低价竞争的趋势。睿能作为市场的开拓者，提出的“八二分成”模式已经成为行业标杆。但某些新进入者者迫于竞争压力，已经提出“五五分成”，投资收回后“三七分成”的竞价策略。

牟缪峰表示，储能调频作为新兴行业，还缺乏相应标准，他既担心后来者技术能力不足，也担心后来者恶性竞争，将行业“做坏”。

市场的大发展期，睿能也在创新模式尽可能拓展项目。

“你有项目资源，睿能可以做EPC，或者你提供资金，睿能技术支持等。” 牟缪峰说，睿能立足自己的专业能力，对与各方合作持开放的态度。

为解决资金问题，睿能也在洽谈引进战略投资者，后续可以持续为新建储能调频项目提供资金支持。

文章作者：沈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