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的刘国斌,2016年从某大型能源央企辞职后,自筹1亿多元,创办了位于北京西五环的北京燕开能源技术有限公司(下称“燕开能源”)。而让他“孤注一掷”的,正是当年刚刚兴起的电代煤项目。
“在电力装机本就过剩的情况下,低谷电更是供大于求。加上弃风弃光日益严重,通过蓄热技术将谷电、弃电储存起来,应用于北方供暖,市场大有可为。”刘国斌首先将目光锁定在北京房山,第一年便砸下近40万平方米电代煤项目,被业内称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但事情并不遂刘国斌的心愿。本以为很快就能收回投资成本的项目,运行起来后,收益却远低于预期。为何会出现这种问题?症结何在?刘国斌认为,问题就出在电价政策上。
“第一个吃螃蟹”的烦恼
正如《北方地区冬季清洁取暖规划(2017-2021年)》明确鼓励的,社会资本正在成为清洁取暖改造的主力之一。其中不少企业瞄准时机,纷纷希望通过电采暖工程分一杯羹。由于当时尚处起步,社会资本参与电采暖的成本不低。刘国斌介绍,仅房山区一个3.6万平米项目,初投资就达1000多万元。“作为回报,相关部门与我们签下20年长协,算起来最多7-8年即可回本,预期效益理应可观。”
但情况却有些事与愿违。“第一年打基础,收益不佳可以理解。但2017-2018年采暖季过完,经营非但仍无明显改观,甚至远低于预期。有的项目采暖费收上来刚刚够缴电费,一项成本就占到运行总数近90%。”刘国斌称。
现行电价政策中,暂未对企业参与“煤改电”进行单独说明,现阶段多按一般工商业电价收取。刘国斌认为,问题正出在了这里。“北京大工业谷电价格现为0.3669元/千瓦时,相比居民谷电0.3元/千瓦时的标准,高出近7分钱。再加上企业需缴的基础容量费等,相当于每度电成本0.55元左右。”
记者进一步从北方多地获悉,类似燕开能源的情况并非个案。“在部分城镇、棚户区等集中供暖无覆盖的地区,通过企业运作实现电采暖。居民仍按集中供暖价格缴费,参与企业却执行一般工商业电价。像在山西,不满1千伏谷电为0.4068元/千瓦时、平电0.6962元/千瓦时,不少企业称很难承受。”日前在第二届电能供暖产业发展论坛上,山西省经信委能源处处长高道平无奈坦言,“虽然大家都想尽快解决这一问题,但针对社会投资运营的居民采暖项目到底执行何种电价,我国目前仍未出台明确政策。”
到底高不高?还能降低吗?
从电代煤推行之初,电价争议便已四起。电价,究竟如何成了影响电代煤“C位出道”的制约?
“其实,我们一直在探索降低电取暖成本的措施,现已推动14省市出台峰谷分时电价、7省市出台电价补贴、4省市明确了配套电网补贴政策。但即便如此,‘煤改电’项目仍普遍存在电价倒挂的现象。”国家电网有限公司营销部副主任徐阿元指出,由于交叉补贴严重,价格难以合理反映成本,这与降低一半工商业用电成本的要求也存在矛盾。
同时,电网企业也面临压力。“无论前期配套电网建设,还是后期运维、服务,电网都承担着不小成本。仅增容扩建,户均改造成本就在2万-2.5万元,工程密集、规模大。再如,配套设施因大多仅在冬天使用,难以有效收回投资,长期持续投入将给企业经营带来困难。”徐阿元称。
这样一来,电价到底能不能降?“企业不会做赔本买卖,首先有利才有可能让利。不可否认,电价是影响电采暖的重要因素,现行电价仍以政策导向为主,并未根据市场形成定价机制,的确不够灵活,调节能力不足。我认为还要从提升资产利用效率入手,让企业有利可图,进而才可能有降价意愿。”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用电与能效研究所副所长郭炳庆称。
那么,降价有案例吗?河北省发改委电力办公室主任张宝利介绍,张家口地区电代煤项目中,执行电价已降至0.15元/千瓦时,加上其他费用,企业实际缴费约0.17元/千瓦时。“得益于优质风光资源,及政府补贴、市场化运行等配合,输配电价直接降低一半。这是国家给张家口特批的政策。”
但也不是没有隐患,徐阿元提醒:“一些市场化的清洁取暖交易,是基于当前弃风弃光突出的情况。未来清洁能源消纳矛盾缓解,或取消新能源补贴后,低价电资源难以为继。”
市场化机制成破题关键
创新清洁取暖模式、鼓励社会资本参与——《规划》对此明确支持。一边是政策鼓励进入,一边是迟迟未有定论的电价之争,社会资本如何能更“放心”?
在郭炳庆看来,电价虽是影响企业经营的关键之一,但绝非唯一。“即便电价成本相同,不同企业的运行仍有差异。根据热效率、热损耗等运行状态的不同,企业成本可能相差一倍以上。“假设每度电成本0.3元,制热能效比(即COP)为1时,一份电产生一份热。当COP达到3,一份热的成本相当于降至1/3。重要是选取什么样的电采暖方案,否则无论拿到多优惠电价,企业都有可能亏损。”
与此同时,郭炳庆也向企业拿出一颗“定心丸”。“《规划》提出‘创新优化取暖用电价格机制’,实际已经为降本指明方向。一是通过直接交易,优化电力调度机制,调剂余缺;二是建设蓄热式电锅炉等具有调峰功能的设施,提供电力系统辅助服务,削峰填谷。”
市场化定价机制,得到了徐阿元的认同。“此前我们主动组织电代煤用户,打捆参与电力直接交易,建立长期稳定且价格较低的供用电关系。由此共完成交易电量10亿千瓦时,降低用户成本约3150万元。”
类似方式还在张家口得到实践。通过“政府+电网+发电企业+用户”四方机制,将保障小时数以外的增发电量全部用于供暖,上网电价便可依据市场形成。“促进跨省跨区电力交易、探索市场化竞价采购机制、鼓励可再生能源就近直接消纳等,都有助于降低采暖成本,也是对地方财政压力的缓解。”张宝利表示。
对此,刘国斌有着自己的看法。“北京去年将谷电时段延长1小时,仅这个小小举措,一个采暖季我们便减少100多万元电费支出。我认为,目前还需制定统一规范的电价及收费政策,用政策推动社会资本积极参与。这总比靠钱补贴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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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的刘国斌,2016年从某大型能源央企辞职后,自筹1亿多元,创办了位于北京西五环的北京燕开能源技术有限公司(下称燕开能源)。而让他孤注一掷的,正是当年刚刚兴起的电代煤项目。在电力装机本就过剩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