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光伏产业的2012

上周末(18日)美国商务部宣布对中国输美太阳能电池征收31.14%至249.96%的高额反倾销税。这一初裁立即在中国光伏业界引起强烈反响。天合太阳能(Trina Solar)老总高纪凡在接收电话采访时直呼：“太高了，完全不能接受!”尚德电力(Suntech Power)老总施正荣表示裁决不公正但同时表示将积极和美方斡旋，争取调解。尚德电力是目前中国唯一在美国设厂的大型光伏厂商，这一表态也在情理之中。一向低调的阿特斯太阳能(Canadian Solar)也公开表示反对，称这一裁决将使中国光伏产品在美市场的优势荡然无存。 受18日裁决的影响，英利股票暴跌12%，天合光能跌8%，尚德跌4%，而部分美国竞争厂商的股价回升，SunPower大涨为10%，First Solar涨6.7%。

对中国光伏工业来说，这还不是唯一的坏消息。来自多个渠道的消息显示，在2007-2011年间“平地而起”的中国太阳能多晶硅工业正面临“灾难性”的危机。目前除了徐州中能和重庆大全等4～5家几家厂商还在维持“正常”生产外，其余二十多家厂商已经停产，有些厂商停产已经接近6个月。一家外国多晶硅厂商的代表很直白地对我说，尽管他们目前也不赚钱，但只要坚持到年底，那些已经停产的中国厂商大部分将会破产。我无法反驳这一判断，因为2012年全球光伏市场需求增长乏力，中国市场即使达到5GW的规模也无法完全抵消欧洲市场的衰退对中国厂商带来的冲击，而新兴的美国市场受到美国商务部裁决的影响，增长的势头可能不如预期。

需求不振，从模组到多晶硅的价格也就失去了回稳和反弹的基础。以多晶硅价格为例，目前维持在27~28美元/公斤的价格在今年下半年要反弹到大约35美元/公斤以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对于众多生产成本在30-35美元/公斤的中国厂商来说，关闭工厂成了必然的选择。中国光伏厂商大规模的裁员行动已经开始，可能是因为中国“面子文化”的缘故，很多厂商对此遮遮掩掩，而有一家亏损了近23亿人民币的多晶硅厂更是别出心裁，在“大难临头”时还举办“美食节，”让员工进行“烹饪比赛。”也许那家厂商的老总是真正的“智者”：2012年并非中国光伏工业的末日，大家完全不必灰心丧气。即使真的“死到临头”，还是要吃得开心、玩得够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不过我认为，不正视现实，依靠“自我麻醉”是挽救不了企业的。在中国经济进行结构性调整的大背景下，幻想中央政府和中央财政来大规模“救市”也是不现实的。尽管美国商务部的高额反倾销税是不合理的，但中国光伏工业，包括企业家、资本投资者等等也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我认为，正是由于对利润的无限制的“追求”和“上市圈钱”的“原始冲动”，才造成了中国光伏制造业产能的大量过剩以至于目前全球的需求也无法消化中国的产能。而光伏资本的“原始血腥”往往还笼罩着一个“圣洁的光圈”，那就是所谓光伏工业负担着“拯救地球和人类”的“伟大使命”。其实就资本的性质来说，无任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大量资本投入“肮脏的”煤矿业还是现在大量资本投入“清洁的”光伏业，资本追求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这一点来说，美国人“死不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实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中国的光伏工业其实是一个“比资本主义还要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甚至可以说是“极端型”的、“极度贪婪”的市场经济――为了争夺利润，资本投入接近完全无序同时又缺乏政府的“有效干预”。

从达尔文的进化角度来看，2012年这一玛雅立法所谓的“末日年” 或许能够有助于“净化”中国的光伏工业(顺便一提，玛雅人很可能是一万年以前从中国人分出的一支，在冰河期越过白令海峡而到达美洲)。 尽管缺乏政府的有力干预，但“适者生存”的原始法则正可以洗涤“资本的血腥原罪。” 我不知道在中国的光伏工业界是否真的有谁头戴“圣洁的光圈”、真的把“拯救地球和人类”作为自己的“伟大使命”?对于这样的“圣人”，我相信“上帝”会在2012年中眷顾他们的-他们以前赚钱、现在赔钱而且意识到未来不会再“赚大钱”但依然努力维持并坚持下来。而对于一般的“凡人”，我的忠告是好好守住你手上的钱，抵制住“撒旦”让你赚大钱的“诱惑。”，或者及早退出市场，这样的话，2012年也许也不会糟到哪里去――至少不会有灭顶之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