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engoa之死：光热产业难道暗藏危机？

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更别说经历过风霜雪雨的公司，但西班牙可再生能源产业巨头阿文戈亚（Abengoa）做梦也想不到，其生命或将在74岁这年戛然而止。这个在能源、电信、交通和环境等多个领域颇有建树的著名跨国公司，最终被庞大的债务压垮，被迫于11月25日宣布破产保护，成为西班牙历史上最大破产案的绝对主角。

　　无奈申请债权人保护

《金融时报》援引阿文戈亚的一份声明称，在一个潜在投资者取消为负债累累的阿文戈亚注资3.5亿欧元的计划之后，公司被迫进入债权人保护（creditor protection）流程。“公司将与债权人继续谈判，为保证财务稳定而努力，同时将按照西班牙破产法进行破产重组。”

阿文戈亚声明中所指的“潜在投资者”是西班牙海斯坦普集团（Gestamp group）旗下工业公司Gonvarri。11月初，Gonvarri同意为阿文戈亚注资3.5亿欧元，这让岌岌可危的阿文戈亚大喜过望，本指望借这笔资金解除燃眉之急，但熟料Gonvarri临时反悔抽手，最终将阿文戈亚推向了破产边缘。

随着阿文戈亚走上破产之路，惠誉国际随之将该公司的发行人违约评级（Issuer Default Rating，IDR）从B下调至CC，并将其长期无担保债券评级从B下调至C，长期无担保债券的追偿评级（recovery rating）从RR4下调至RR5。

惠誉国际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下调评级是对阿文戈亚按照西班牙破产法第五条申请保护、并希望与贷款方就债务重组问题进行谈判这一决定的反应。”

路透社11月27日消息称，阿文戈亚退出了西班牙Ibex指数蓝筹股的地位，如果该公司不能重组，将成为西班牙历史上最大的企业破产案。

成立于1941年的阿文戈亚，总部位于西班牙第四大都市塞维利亚（Seville），是全球大型输电线路制造商、工程技术和施工公司，从美国堪萨斯州到英国拥有大规模可再生能源发电项目，公司拥有5个部门，分别为太阳能、生物能源、环境、科技与工程以及工业建设。阿文戈亚持续投资研究可持续发展技术，不仅将这些技术应用于西班牙还出口至全球其他国家和地区，包括聚光太阳能发电（CSP）、第二代生物燃料以及海水淡化技术等。

阿文戈亚目前全球雇员超过2万人，在西班牙拥有约7000名员工。可想而知，这样一家举足轻重的公司一旦破产，将给西班牙绿色能源市场带来多大冲击。《华尔街日报》指出，申请债权人保护只是阿文戈亚走向破产的第一步，但这一步却给该公司股东、员工、债权人、贷款银行等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和机构带来巨大影响。

庞大债务难留债权人

Gonvarri的临阵倒戈严重打击了阿文戈亚的信心，但前者做此决定却在情理之中。事实上，阿文戈亚的债务规模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偿债能力越来越弱，当前该公司就好似一个填不满的窟窿，获得再多的钱也是饮鸩止渴。

不过，阿文戈亚仍然有4个月的时间重获债权人欢心。根据西班牙破产法，进入债权人保护阶段的公司，拥有4个月时间与贷款方达成协议，以避免最终破产，这段期间，债权人无法强制其破产。

西班牙股市监管机构主席埃尔维拉·罗德里格斯（Elvira Rodríguez）表示：“我们希望阿文戈亚能够充分利用这4个月找到最好的可以维持运营的办法。”不过，马德里的银行家们普遍持质疑和悲观态度，认为阿文戈亚4个月力挽狂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理智的投资人不会将钱投给阿文戈亚，后者债务积压成山，恢复无望。”《华尔街日报》援引一位不具名的银行家的话称。此外，马德里4位银行分析师在一份研究报告中指出：“现在投资阿文戈亚需要具备高风险承受能力。”

11月初，阿文戈亚公布1至9月财务状况，其中净亏损达1.94亿欧元，较去年同期1亿欧元净利润相差甚远；销售额下降3.8%至48.7亿欧元。路透社数据显示，阿文戈亚股价暴跌54%，债券几乎一文不值，截至9月该公司债务规模已达到89亿欧元，同时还拖欠供应商高达数十亿欧元的欠款，公司市值已暴跌至3亿欧元。

Exane BNP Paribas分析师José M. Arroyas指出，阿文戈亚目前债务规模已经升至169亿欧元，其中包括拖欠供应商的21亿欧元欠款，以及可能出售的子公司的59亿欧元债务。

彭博社12月1日消息称，阿文戈亚债券持有机构黑岩（BlackRock）、天狼星资本管理（Sothic Capital Management）等金融公司准备组织债权人组织与阿文戈亚谈判以确保权益。据悉，已经聘请华利安国际投行（Houlihan Lokey）、高伟绅律师事务所（Clifford Chance）为顾问。

受阿文戈亚破产影响，西班牙多家银行的股价也出现下跌，其中最大银行桑坦德银行（Banco Santander）跌2个百分点、第三大银行Caixabank跌2.2个百分点、第五大银行大众银行（Banco Popular）跌2.5个百分点。

人走茶凉前路在何方

怎么办？难道真的坐等破产？阿文戈亚显然不这么想，但墙倒众人推，想挽回失地恐怕真得加把劲了。

当前，阿文戈亚为筹资四处奔波，9月宣布了筹资6.5亿欧元的计划，其中包括与汇丰银行、桑坦德银行以及法国农业信贷银行（Crédit Agricole）签署了4.65亿欧元承销协议。但筹资计划还未正式展开，阿文戈亚董事长菲利普·本杰明（Felipe Benjumea）随即宣布退休。

然而，人走茶凉才是个开始。11月27日，阿文戈亚首席执行官Santiago Seage宣布离职，这距离该公司宣布进入破产程序仅过了两天。Santiago Seage 5月刚上任，首席执行官的位子仅坐了6个月。阿文戈亚董事会主席Jose Dominguez Abascal目前暂代首席执行官一职。

随Santiago Seage离去的也许还有阿文戈亚在美上市子公司Abengoa Yield，前者放弃集团掌门随即当上了后者总经理。彭博社援引不具名人士的消息称，Abengoa Yield正在与摩根大通（JP Morgan）探讨共同寻求新投资者收购母公司阿文戈亚在Abengoa Yield中所持部分或47%股权的机会。

虽然此举将缓解阿文戈亚的财务压力，但也意味着在光伏领域颇具影响力的Abengoa Yield可能将易主。Abengoa Yield委托顶级投行寻找新投资方的同时还打算重新树立品牌形象，拟招聘一个新的首席财务官。

不难看出，Abengoa Yield希望赶在阿文戈亚破产之前寻得一个长期“饭票”，一方面帮助其免受母公司破产重组影响，另一方面保障其仍能够以一个独立个体的身份继续发展。

目前来看，真正对阿文戈亚不离不弃的好像就剩西班牙政府了。早前，西班牙政府通过不同国家主导的融资主体向阿文戈亚注资约4.15亿欧元，尽管是杯水车薪，但对四面楚歌的阿文戈亚来说，这无异于温暖人心的“冬天里的一把火”。

西班牙埃菲通讯社（Agencia EFE）报道称，西班牙财政大臣金多斯（Luis de Guindos）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从商业角度来看，阿文戈亚是有生命力的，我们应该尽一切努力使这家公司继续运转下去，但阿文戈亚也应正视过去的错误，特别是在债务相关问题方面。”金多斯强调，来自西班牙的借贷资金仅占阿文戈亚总负债约40%，拯救该公司的关键在于为其寻找一个产业合作新伙伴。

总而言之，即便阿文戈亚逃过死劫，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注定风雨飘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