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泰浩:光伏发电需跨越三道障碍 普及还要时间

可再生能源固定价格收购制度（FIT）的调整内容敲定，正在做法律修订准备。FIT对推广可再生能源发挥了巨大作用，但也带来了暂缓并网的问题和加重国民负担的担心。就调整制度的背景及其内容，记者采访了日本经济产业省新能源对策课课长松山泰浩。

——调整固定价格收购制度（FIT）的方向敲定，正在为在下次国会上调整法律做相关准备。人们有对调整会延缓可再生能源的普及的担心。

松山：在介绍FIT的调整内容之前，我想先从长期视角出发，捕抓住能源政策的趋势，谈谈可再生能源在其中的定位。这样更容易理解迄今对FIT的评价和今后的调整方向。

我任现职之前，是石油和天然气课的课长。由于这个渊源，我对化石燃料作过很多思考。现在，使用汽油和煤油已经司空见惯，但人类进入“石油时代”只有区区100年。从煤炭算起也不到200年。从人类漫长的历史来看，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人类就有了起对化石资源的依赖。

用如此短暂的时间，石油的开发成本就明显上涨了。保障能源安全的重要性虽日渐增加，即便有保证石油权益的意愿，却出不起那么多钱——这是实情。之所以竞相发展页岩气，一方面也是因为现在只有阿拉斯加和深海，还留有新的大规模油田。

“石油替代”是人类的挑战

——原油价格（WTI期货）近来跌破了1桶30美元，一直徘徊在历史低点。

松山：原油价格眼下的确在下跌，但随时都有可能反弹到几百美元。这已经是考虑能源政策的共识。石油现在虽然便宜，但不会放松对“石油接班人”的探索。

在1973年爆发石油危机之后，寻找“石油替代品”成为人类的挑战、近代社会的课题，各国掀起了新能源竞争。在竞争中，日本重点发展的是“核能”和“节能”。与这二者相比，日本在“可再生能源”上的投入确实比较少。

——欧洲从1980年代开始全面发展风力发电，在建设大型风车的同时，风力发电产业也日渐壮大。

松山：各国的能源政策因“是否发生过核事故”、“该国是否拥有化石资源”等原因而形态各异。在欧洲，俄罗斯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比较出名，其实西班牙也发生过事故。加之，关于天然气，欧洲各国都有能源不应该依赖俄罗斯的想法。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德国、西班牙等国从很早就开始发展可再生能源了。常有人说“欧洲通过Feed-In Tariff（FIT）普及了可再生能源”，这是不对的。普及的基础，其实是对可再生能源长达30多年的挑战。

——单靠FIT不能推动可再生能源实现普及吗？

松山：是的。可再生能源的普及有3道障碍。第1道是成本。新技术的成本最初都高。石油起初的成本也高，但通过大规模生产，很快就降低了成本。可再生能源也必须首先跨越这道障碍。第2道是社会基础设施，具体就是电力系统。最后，第3道是国民意识及与地区的关系。

FIT对于降低成本效果显著。但是，如果要大量接受可再生能源的电力系统和国民意识跟不上，则普及很快就会碰壁，即使进入社会也扎不了根。

欧洲采用可再生能源的历史悠久

从社会基础设施来说，欧洲1990年代通过EU（欧盟），实现了政治上的合并，同时还改革电力系统，用10多年的时间，构建起了可以互通有无、无缝连接的电力系统基础设施。因而比较容易接受风力、光伏等分布式发电。

而日本的电力系统是原来的垂直整合型。2014年10月，暂缓并网答复的电力公司接二连三地出现，这让系统基础设施的障碍暴露了出来。

——不能像欧洲一样，改造成网状电力基础设施吗？

松山：经常有人这么说，但基础设施建设没那么简单。日本的电力系统改革才刚刚起步，到2020年才能完成发供电的分离。到那个时候，全面竞争才会开始。基础设施改革需要与制度和社会改革同步推进，以10～30年为跨度逐渐改变。

——关于可再生能源的社会接受度，在日本，风力发电需要接受环境评估。对于百万光伏电站，出于维护景观、保护自然等目的，地方政府往往也会自主要求实施评估。

松山：普及可再生能源所带来的环境评估问题在每个国家都有。在日本，经常有人说环境评估的时间太久，阻碍了风力发电的普及，但包括鸟击对策在内，对于风力发电的环保措施，欧洲的要求比日本要严格得多。环境非政府组织的活动也远比日本活跃。可以说在很多方面都比日本更严格。

但是，为了跨越这些障碍，从1990年代开始，欧洲各国就耐心地与当地居民反复对话，一直在推行与地区共生的措施。通过不懈的努力，才终于有了今天的的成就，为大家所普遍接受。

日本推行FIT之后，光伏发电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可再生能源好像很容易就能实现普及，这其实是误解。采用可再生能源需要时间。在世界范围内，可再生能源主要是风力发电，普及需要5～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