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辩】电力改革到底跑偏了没？

近日，两位专家的激辩引起了关注。他们是泰豪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首席技术官廖宇，和人民大学发展战略研究院能源与资源研究中心的主任郑新业教授。

电改有没有跑偏，是不是存在一些问题？廖宇认为，目前各省推行电改过于激进，政策也不够完善；郑新业则认为，电改的问题在于没有建立起区域性市场，并因此造成了串谋问题。

他们也对电力市场建设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廖宇提出，对于激励创新，电力市场的公正性比公平性更加重要；郑新业则指出，建立电力大市场有助于稀释垄断，并呼吁有关部门加强监管。

谈问题：电改太激进，监管要跟

廖宇：我们谈论电改，不是评判偏和正的问题——这应该是二三十年后评判的事情，但是我们现在能评判速度的问题。电改进行的速度太快了。上一次全国各省争相发布文件还是武昌起义的时候。各省电改文件让人应接不暇。

我们团队花了很大力气研究30个省的电改方案，发现有很多内容都留下了伏笔，用郑教授的话说是一个陷阱，但也是一个机遇，就看你能不能发掘。

我想听听郑教授的意见，除了快和偏以外，别的维度还有没有问题？

郑新业：电改9号文件本身没有问题，行动都已经有了。我特别提醒大家注意，各省电改政策差异很大，不能把改革前的体制优点改没了。我曾经写了一本书，我们政府假装说有能源用还不污染，但是现在还不可能有干净可利用还便宜的组合。我理解的电改是，第一是有能源用，第二是干净，第三是便宜。当然便宜不是政策制订的最主要考虑因素。

不太准确的说，电改9号文中提到的两件大事，一个是建立电力市场，各个市场开始建立了；第二个是成本监审，发展更快。总的来看，电改起步是良好的。现在的问题是，以省为单位进行电改，电改的红利很难实现。比如现在就出现了一种情况，宁要本省的高耗能的火电，不要邻省的风电、水电。第二个，串谋问题。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串谋模式。虽然这些苗头出现了，但我认为电改绝对不会回头的，估计电改后续还会有第三波、第四波，还会有第七个、第八个配套文件。即使眼前的电改多多少少存在一些问题，但我觉得这个领域会走向更好的未来。

　　找方向：要公平还是要公正，降价格还是显成本

廖宇：我觉得一个市场应该首先定一个指标，到底是要公平还是要公正。如果我们要做创新，公正更重要。凭什么小鱼就一定要有饭吃？一个市场公正的状况是，小鱼小虾在各个角落生活，他们目的是刺激大鱼，大鱼必须有反应。如果大鱼太懒太笨，就可能被小鱼赶走。正常情况是大鱼控制70%-80%的区域，剩下的是小鱼小虾。

世界各国的改革都是在接近这个状态。比如法国EDF售电公司业务量占全国市场的95%，剩下三百多家抢5%的市场份额；德国一千多家售电公司，其中60%-70%有国有企业、大企业的背景。这其中的对和错，要看以什么样的价值观去评判。我觉得一个市场的作用就是允许各种偏门和奇怪的需求得到满足。比如说阿里巴巴上面有人卖阿尔卑斯的空气，50块钱一瓶——这不是经济的主流，但当人均GDP超过两万美元之后，就应该有人来满足市场上这种需求。所以会出现能源互联网、车联网等各种新的技术。

这是我认为，这场改革应该带来的收获。

郑新业：电改的目标不是让电价涨或者降，而是让价格反映成本。建立市场经济的目就是让价格反映成本。针对主持人刚才提的问题，我的倡议有两点。

一个是，这个市场越广越好。我们国家要想解决寡头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市场做大。比如京津冀就不应该分三个地方进行电改，最好一开始就建立京津冀电力市场。因为市场大了寡头力量就缺失了。可以让市场自我去演化。

第二个，国际上的先进经验，怎么解决串谋问题呢？两种办法。像德州规定，一家公司所占市场份额超过20%之后，强制要求企业卖掉，这是对份额的监管。还有一个是把市场扩的越广，各企业的份额就被稀释了。

另外还可以进行行为监管。现在国家反对一切干预的做法是不准确的，其实应当反对的是不当干预。我们现在的干预就错配了，不该干预的干预了。像售电公司这种市场资格不要管，让公司自己去干就是了。政府真正的资源应该投入市场主体的不正当行为的监管，最终的目标是使价格反映市场的成本变动。否则就变成几家一串谋，价格大幅度偏离成本。这就变成一部分人掠夺另外一部分人的手段，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如果出现大规模的串谋还不如不改，N个小寡头其实比一个大公司垄断还要坏。

廖宇：你这个观点我是完全不同意。价格反映成本的前提是有成本，但是能源互联网做的不是这件事情。为什么我们在有新能源的状况下才谈能源互联网，因为新能源是边际成本为零的能源，只有运营维护成本。这个逻辑是非常重要的对社会的一个改变，就和我们的微信、互联网大量应用是一样的。如果每个人收微信要付成本，互联网的模式根本出不来。反过来，我们用边际成本为零的新能源冲击传统能源，解决的问题就在于让所有商品没有成本和零成本，就是羊毛出在猪身上最后让狗付钱的奇怪的商业模式。

郑新业：现在风光加在一起是3.27%的比重可以称之为边际成本为零，实际成本不为零，如果比重占20%以上，备用成本就应该摊到里面去。所以我不认为你那个成本为零。

　　治串谋：市场、监管两手抓

郑新业：我自己从国际经验看是两个，一个是市场份额不够20%基本上可以做到，串谋急剧减少，或者前四家比重不超过60%。

第二监管是少不了，但是我们国家基本上做不到。所以我认为应该直接建立区域市场，不要建各省的分裂市场。